2010年9月23日 星期四

第18天北門到斗六-命運的巧合

每一個地方,每一棟建築,都有其背後令人感動、難忘的故事。昨晚睡在北門嶼基督教會旁的白色教室內,清晨一早離開時,看了相關簡介,才知道這裡曾是「烏腳病防治中心」,烏腳病曾是當地沿海居民的夢魘,早期環境衛生條件不佳,飲用的井水、河水含有過高的重金屬-砷,許多人長期喝下後,造成手腳末梢血管硬化,組織壞死,最後不得已只能選擇以節肢來保住性命,一個完整的家庭就這樣面臨破碎!

60年代醫療資源缺乏,所幸當時有王金河、謝緯等醫師,以及基督教會的無私奉獻與投入,不僅免費診治身受烏腳病所苦的病患,更建立起病患技藝訓練體系,讓他們在失去寶貴的手足之後,找回生命的動力,繼續為生活與家人努力!這種捨己為人、無私大愛的精神,相對於現今冷漠功利的社會,尤為可貴!謝謝這些曾經為台灣土地默默付出的前輩們!

早上原本還在為昨晚睡在白色教室內的長桌上,而略感不舒服的小蝸牛,相較於當年同一個地點,躺在病床上,受盡身心煎熬、無助恐懼、等待節肢的病患,小蝸牛何其幸運!



望著台南北門的地方景致-一望無際的養殖魚塭、300多年歷史的南鯤鯓代天府,小蝸牛緩步往嘉義布袋前進。




經過一處私人產業道路時,傳來陣陣的狗吠聲,旁邊的圓形水泥塊上寫著斗大的四個字「我是惡犬」,小蝸牛心裡的感覺不是害怕,而是一種熟悉的喜悅,腦海裡浮現從小與小蝸牛在金門同甘共苦的黑輪,現在牠也為小蝸牛捍衛著林內的老家,只是小蝸牛不用為牠寫上「我是惡犬」四個字,牠的兇狠可是遠近馳名!


早上十點,走到了布袋,一進鎮上,一群地方的長輩就為小蝸牛齊聲加油!


水快喝光了,只能趕快找補給站,新塭派出所沈大哥的熱心實在令小蝸牛難忘。沈大哥聽了小蝸牛的環島過程後,不僅把手邊庫存的營養麥片隨身包提供給小蝸牛,還不時介紹著布袋當地值得一遊的景點,例如:好美寮生態保護區、布袋漁港..等地,雖然這次無緣造訪,但小蝸牛已經知道下次再到布袋時的最佳導遊人選,謝謝沈大哥了!



走出布袋一會後,一位蒙面騎士經過小蝸牛身旁後不久,突然又再折返,問小蝸牛:「你在健行喔?」小蝸牛向魏大哥簡單說明環島經過後,他熱切地說:「真不簡單!我一定要送你一個東西!」隨即,他打開單車上的隨身包,取出一包熱騰騰的米台目,要送給小蝸牛。小蝸牛問道:「不好意思,這是素的嗎?」魏大哥拉高聲調的回應:「你吃素啊!?這就不行囉!」「沒關係,我再找找看有什麼東西送你!」只見他翻著隨身包,似乎就像小叮噹的百寶袋一樣,突然拿出一個燈泡狀的警示燈,接著說:「這個送你!」小蝸牛心想,18天來連手電筒幾乎都沒用到,需要這個警示燈嗎?但看著魏大哥真摯的眼神,小蝸牛還是道謝收下。

世事難料,當小蝸牛還在想著那包米台目若是素的,不知道該有多好時,當天晚上這個警示燈卻成了小蝸牛的救命寶物!





原本打算沿著濱海17公路往雲林口湖的方向走,到四湖的時候,轉直角經過元長、斗南,再切入台3線,往第五個目標點-埔里地理中心碑邁進。早上十點半,往東石的路上,聽到後方一輛機車停下,一個年近六十的伯伯問小蝸牛:「少年仔,要不要載你?」小蝸牛原本要婉拒伯伯的好意,但想著到目前為止,都還沒被機車載過,也不失為一個有趣的經驗,於是乎,小蝸牛就跳上伯伯125cc的機車後座。

在短暫的路程中,伯伯說著他每個禮拜都要從高雄騎機車到麥寮工作,小蝸牛不解地問為何要如此辛苦,他說道:「沒法度!為了生活,爸媽又都生病,沒錢能怎麼辦?」嘶嘶的風聲與機車的呼嘯聲中,夾雜著無奈的嘆息聲!

伯伯原本要載小蝸牛到台西鄉,後來他說若要到南投,從朴子往北港的方向會比較快,小蝸牛就在157縣道與伯伯道別,望著逐漸遠離的背影,希望伯伯一路平安!也祝他們全家平安健康!


中午的烈日,總讓想像中的距離變得更遠!還沒到朴子,小蝸牛的體力已經透支,只能隨遇而安就地休息!


朴子實在是個熱情的地方,一走進鎮上,路邊就有商店提供退火的青草茶。


由於已經過了午餐時間,大部份的店家都已經在休息,循著街道找到一家素食館,辜大哥開設的阿義師素食館不僅食物美味,更重要的是他們全家有著菩薩心腸,除了讓小蝸牛自助吃到飽外,還不斷端上羹湯、素粽,最後知道小蝸牛要往雲林的方向走,還委請店內的客人-楊大哥載小蝸牛一程,如同辜大哥寫給小蝸牛的加油卡-態度決定你的高度,心境決定你的處境,人生該追求的不是長度,而是寬度!人生有時計較愈多,反而失去愈多。






楊大哥家住彰化,每天開著車在彰化、雲林、嘉義等地賣親手做的黑糖糕,沿路不斷問著小蝸牛:「反正我要回彰化,不然順路載你回雲林老家好了?」雖然很感謝楊大哥的好意,但小蝸牛雖然已身在雲林,但內心仍掙扎著是否要回家?最後,小蝸牛請楊大哥到虎尾即可,他已經足足幫小蝸牛省去一大段路程,簡短話別後,除了送給小蝸牛一盒黑糖糕外,楊大哥還不忘提醒:「今晚就要下雨了,明天氣象預報會有大雷雨,你要小心!」



雖然小蝸牛身為雲林人,但卻不知小時候每天必看的雲州大儒俠史豔文、藏鏡人、黑白郎君、哈賣二齒,也是土生土長的雲林人。原本小蝸牛想直接往斗六出發,但雲林布袋戲館近在咫尺,小蝸牛豈能錯過這五、六年級生從小共同的回憶!雲林布袋戲館,如同台灣布袋戲歷史演進的縮影,訴說著一部部精采戲碼,除了傳統令人盪氣迴腸的武俠情節、個性鮮明的人物角色、詼諧逗趣的詩詞對白外,隨著電腦科技的進步,戲偶表情動作更加細緻,配合聲光爆破效果及電腦特效,其精采度不下一部好萊塢電影。

這就是文化吧!如同一幅名畫、一壺美酒,總需要經過時間的粹練,不單是有錢就可以買得到!走過台灣許許多多的角落,每個地方都有屬於自己的文化特色,這些都是別人學不來、也帶不走的,更是世世代代傳承最重要的無形資產。



離開虎尾前,Mr.Wish幾位年輕的朋友-昆憲、小慧、豬皮,不僅為小蝸牛加油打氣,還幫小蝸牛裝滿整壺冰涼的綠茶,謝謝大家了!


環島的路上,常被問及:「用走的!?很辛苦耶!為什麼不用騎車的呢?」一直想找一個適切的答案,在往斗南的路邊,小蝸牛遇見了彼得與瑞得,或許牠們可以幫小蝸牛回答這個問題,有時候走得太快,反而會錯失人生許多片段!



傍晚時分,走過斗南一間檳榔店時,一群狗狗衝上前圍住了小蝸牛,對著小蝸牛狂吠不止,牠們該不會是彼得的同伴吧!?難道是為了小蝸牛打斷了牠與瑞得的玩興,要同伴來找小蝸牛算帳?「不行喔!」傳來一聲喝止聲,只見所有狗狗都安靜了下來,一位大姐解救了小蝸牛,大姐表示牠們原本是一群可憐的流浪狗,後來收留了牠們,看著滿足吃著東西的牠們,離開原來的主人,是幸或不幸?


時近晚上八點,雖然夜幕低垂,但一步步走向自己從小到大最熟悉的城鎮-斗六,步代卻比白天來得輕快!行經一處昏暗的路口時,小蝸牛滿腦子只想著要趕快到斗六,完全沒有注意到當下的路況,左後方突然傳來尖銳刺耳的煞車聲,把小蝸牛從期待的喜悅中拉回現實,一台轎車右轉急駛進入另一幹道,只差不到十公分就撞上小蝸牛,是什麼救了小蝸牛一命?看著背包上傍晚無心別上的警示燈,一閃一閃地亮著,想不到今天早上魏大哥送的警示燈,竟然派上用場了!是巧合嗎?是上天刻意的安排嗎?對當下腦筋一片空白的小蝸牛已經不重要,能夠平安地完成這趟旅程,才是最重要的事!謝謝您,魏大哥!


坐在熟悉的雲林路麥當勞外,經歷稍早驚險的一幕後,晚上住哪裡,似乎不是那麼重要的事了!前方幾百公尺就是小蝸牛將近20年摯友-安國兄的老家,心裡想著我倆是不是有足夠的默契?是否能夠巧遇他的家人,讓小蝸牛可以借宿一晚?機緣就是如此,有緣因緣,無緣隨緣囉!休息了約莫半個小時,看來今天與安國兄是無緣了!


安國兄是小蝸牛高中同學,從求學時期開始就是個優秀的人才,不僅功課很好,對朋友更是重感情!大學上台北後,雖然在不同的學校,但在Pub打工當bartender時,他也是帶小蝸牛入門的師兄;出社會後,他更成為了出色的律師,他在小蝸牛每每需要協助的時候,他總是義無反顧地出手幫忙。雖然這一次出發前,他力勸小蝸牛三思而後行,不要想不開,後來他仍送上滿滿的祝福;在小蝸牛出發的前三天,他也特別在台北最高級的素食餐廳-鈺善閣,為小蝸牛餞別送行,此生能有如此良師益友,此生何憾!安國兄,謝謝你了!


小蝸牛的家就在十公里外的林內,要不要回家?一直到此刻,小蝸牛還拿不定主意,先在斗六過一夜再說吧!走進斗六警局,心想會不會遇到在警局擔任警官的高中同學-明欽?警局內的同仁表示,明欽今晚沒有班,問小蝸牛需不需要跟他聯絡?「不用了!」小蝸牛微笑回應,這或許就是老天的安排吧!小蝸牛向警局同仁表示是否方便在這過夜?鄧警官表示可能不太方便,他跟小蝸牛說:「斗六火車站現在弄的不錯!24小時的,你可以去那邊休息!」小蝸牛心想這也是個選擇,在警局簡單盥洗後,就往火車站走去。

斗六火車站,以前周末下課時總會從這邊搭車回林內,只是從來沒想到,會有這麼一天,需要在這個地方過夜!回家的距離是那麼地接近,可是半夜一點,天底下有哪一對父母,若是看到自己的小孩,背著12公斤的背包,摘下帽子,發覺他的臉竟然跟咖啡一樣、腿像木炭一樣,腳底起了6-7個水泡,還會放心地讓他繼續未完的旅程嗎?

深夜的火車站,幾乎沒有旅客,只有小蝸牛窩在二邊邊緣翹起的坐椅上,無法平躺,周圍蚊子群集陪伴,一直到半夜二點,小蝸牛原本想如同流浪漢一般,直接躺在地板上,但若是爸媽知道了,心裡會有多麼難過?想著想著,小蝸牛睡不太著,背起行囊,走出火車站,尋找下一個落腳處。



~~計較讓生命愈走愈窄,包容讓人生無限寬廣!~~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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